近日,中美 闹得沸沸扬扬。
和普通人有什么关系?
年,美国乔治敦大学商学院教授皮厄特拉·里佛利在《一件T恤的全球经济之旅:全球化与贸易保护的新博弈》(TheTravelsofaT-ShirtintheGlobalEconomy)一书中,以一件普通T恤的命运为线索,通俗易懂地讲了经济全球化中,各个国家的纺织经济发展轨迹与问题,讲了自由贸易的真相。
中国产的纯白T恤,在美国印图案出售
美国佛罗里达州,劳德代尔堡海滩附近,一家药店出口处有一只盛放T恤的大箱子,里头装了上百件T恤,每件5.99美元或两件10美元。
T恤标签上面写着“谢里制衣厂”,下面是“中国制造”。
谢里制衣厂是美国 的印花T恤生产厂。印花之前,素净的白T恤装满了谢里制衣厂的一座两层仓库。
这件素净的白T恤来自中国。它从上海出发,几周后到达迈阿密的港口。
T恤总成本1.42美元,其中包括24美分的关税。
它是在美国服装进口配额体制下,从中国进入美国的约万件棉T恤中的一件。
这件T恤的旅程见证了经济力量克服障碍的能力。
要来到这儿,这件T恤要击败美国本土的纺织与服装业,还有美国南方的国会议员。
此外,最像迷宫的是,任何人都望而却步的关税与配额体制。
尽管美国国会、工业 和议员竭尽全力阻挠,尽管有配额和关税的存在,还是有价格 廉、质量最上乘的中国T恤进入美国市场。
当然,别以为T恤终于在美国市场上出售了,T恤的生命就这样结束了。当美国人购买越来越多的新衣服,很多旧衣服就需要处理,腾出空位置给新衣服。
这样就有了收购二手衣服的产业。
这些衣服多数捐往慈善机构,从这些机构拿来,卖给较落后贫穷的国家。使这些国家的人民也能穿得得体一点。
在这里,二手衣服并非歧视、不公平对待,只是各取所需而已。
二手市场展现了一个完全自由的市场,更接近于经济学家所研究的问题,没有太多政府和其他外在因素的干预。
人们对信息的掌握也很透明,完全开放的市场更具有活力与魅力。
在T恤的生产到流通过程中,只有到了二手市场才遇到一个真正自由的市场,而在此之前,一直是由政治而非市场操控的贸易过程。
中国T恤的棉花产自美国
纳尔逊·雷恩施是位棉农,虽87岁高龄,依然身材伟岸,英俊潇洒。
在美国,种植棉花不再是繁重的体力劳动,但每年纳尔逊都要跟无常的自然和变幻的市场作斗争。
他们要与来自70多个国家的棉农竞争。
纳尔逊家的公顷土地可出产大约50万磅皮棉,这些皮棉足够生产万件T恤。
历史证明,几乎所有国家对世界市场的主宰都是暂时的。
但多年来,不管是从哪方面衡量,美国都是无可争议的全球棉花种植业的 。
美国棉花成功的原因确实很复杂。
一个多世纪之前,美国棉农通过奴隶种植园、佃农制度等压榨劳动力市场的方式规避风险成本。
和财产权所有制的激励,以及风险投资的存在,使得众多想法变成成功的发明。比如,农场主们曾经从巴西买来猴子,教他们摘棉花;还曾经养很多鹅来除杂草。
由于气候原因,鲜有发达国家出产棉花,因此美国的棉农是与世界上最穷、最不发达的地区在竞争。
美国的劳动力成本高,导致诸多环节凋零或迁往别处,但总的来说,美国的棉花种植业依然占据着全球的主宰地位。
这说明在全球化背景下,任何一个国家想要全链条垄断某产业,已经很不现实。国际竞争很多时候需要庞大而细密的合作,而不是互相打击排挤。
每个美国人每年购买4件中国服装
纳尔逊·雷恩施的棉花离开拉伯克的打包厂后,就去了中国。
棉花通常用卡车运输,有时也用火车运输。
它们穿过得克萨斯州西部的空旷原野、新墨西哥州和内华达州,最终到达加利福尼亚州长滩的太平洋港口。
棉花被装上轮船向西航行,几天后到达中国上海港,然后融入中国经济发展的大潮中。
在这儿,雷恩施的棉花被纺成纱、织成布、裁剪成片,最终被制成T恤。“中国制造”的标签将会被缝到衣领上,然后T恤再被出口到美国。
就这样,经过一系列工序,得克萨斯州的棉花又回到了美国。
当得克萨斯州的棉花被装上轮船后,它不仅进入了一个新的国家,也进入了一个新的全球产业。
今天,T恤生命中的农业和工业阶段常常发生在不同的大陆。
棉花制成T恤需要工人:裁剪工、纺纱工、织布工和缝纫工。
尽管美国棉花生产中的人力因素可忽略不计,但劳动力成本依然占服装价值的1/2以上。因此,美国的棉花被运到中国。
今天,美国人每年大约购买10亿件中国制造的服装,相当于每个美国公民每年购买4件中国服装。
这一趟全球经济之旅远不是基本的经济学原理能够解释的。
与经济因素制衡的政治因素就像是潮水中的巨石。
各国设置的壁垒阻挡试图保护本国的工业、就业及福利,却难以阻挡科技发展和工业现代化进程本身的大势所趋,自由贸易和全球化的进程在壁垒丛生的环境下还是发展到了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