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梁县宅
浮梁县城里到处都是古屋,有很多鬼怪在作祟。庆元(南宋)二年,知县郑伯膺的大儿媳妇白天在屋里抱着孩子,有人从背后摸了她一把。回头看是一个高个男子,黑衣黑帽,七尺多高。儿媳吓得大叫,男人慢慢消失了。郑知县的长子素来胆小,从此每晚睡觉前都得五六个人陪伴才行。他曾经卧病在床,床前有个旧灯笼,里面装着棉花。灯笼里忽然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长子以为是老鼠。片刻后从灯笼里探出一个人脑袋,很大的一张脸。接着人脸迅速变大,和屋顶一样高。
当时没人在他身旁,长子吓得拍着床大叫,翻身对着墙不敢再看。那个怪物也消失了。鄱阳主簿去浮梁县督促收税,这些事都是郑县令对他说的。
织纱匠遇鬼
我家乡的白石村有个百姓,在十里地之外给人织纱,夜晚背着织纱的机器回来。当时月色正明,一个人从后面赶上来和他同行。那人说:“我素来胆小,听说这里鬼怪出没,和你一起走可以吗?”织纱匠答应。那个人又说:“假如遇到鬼了该怎么办?”织纱匠说:“看到鬼我就用纺纱的轴打它。我腰里还别着一把镰刀,也可以用来砍鬼。”那个人现出害怕的样子。走了一会儿,那人在他后面说:“都说鬼没有下颌,你回头看看我有吗?”织纱匠知道这人是鬼,回头拿出刀要砍,只见那人没有脖子,下巴直接连在胸口上,两眼闪闪发光盯着他,然后就不见了。
刘鸺鹞
有个姓刘的人,方性特别大,和他说话的人必定会遭到祸患,不是生病就是死去。有个士人不相信,认为哪有这个道理,只不过和他说话的人恰巧遭祸而已。刘某听说后很高兴,前去拜访这个士人,说:“我长期被人诽谤,只有您能明见。”士人说:“唉!现在的人就是这个样子,你不要放在心上!”刚说到这里,士人家起了大火,把衣服器具烧得荡然无存。从此大家都管刘某叫刘鸺鹞。路上遇到他,都挡着眼睛迅速跑开。刘某也尽量闭门不出,一年中偶尔出来一次,看到他的人比见了鬼还害怕。
丽春
叫丽春的女子,是唐朝韦讽祖母的婢女,因为漂亮,被韦讽祖母嫉妒。趁丈夫外出,她把丽春活埋在园子里。到韦讽这一代,已经过去了九十年。韦讽喜欢在园子里干农活,锄草的时候看到头发,把丽春挖了出来。
挖出来后,丽春渐渐苏醒,对韦讽拜谢,并说了自己在地下的经历:“我当初蒙冤死去,被一个黑衣人领到一处王府。我不敢喊冤,但阴府已经全部知道。判决减去主母十一年的寿命给我,安排判官负责此事。正赶上判官换人,这件事就耽搁了九十年。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我地位卑贱,所以没引起重视。昨日天官检查冥府,积案被处理,当事冥官被处罚,我得以生还。”
韦讽问天官什么样子。回答说:“红袍红帽,像阳间的道士打扮。”又问他尸体怎么没腐烂,丽春说:“冥间的事没有完结,所以当地的土地神用药保持,尸骨没有朽坏。”韦讽娶了丽春为妻。她经常对韦讽说阴间的事,劝他修德,说:“上天回报有福德的人,这是真的。”又说:“修仙才是福中福!”
又过了几年,韦讽和丽春忽然消失不见了。
浮梁县治皆古屋,频有怪祟。庆元二年,知县信安郑伯膺长子妇,正昼抱婴儿在房,有自后扪其乳者。回顾乃一伟男子,皂衫乌帽,长七尺余。妇骇叫,逡巡而灭。长子心志素怯弱多畏,每夜未睡时,须五六人相伴,始不惊怖。尝卧病于榻,其前一竹笼贮故絮,忽闻其中窸窣然,谓为鼠也。少焉一人伸首出,面目绝大,俄高属屋椽。适无人在侧,郑子拊床大呼,急翻身向内。其物亦没。鄱阳主簿何公极往县督钱,见郑说。《夷坚志》
吾乡白石村民,为人织纱于十里外,负机轴夜归。月正明,一人来曰:“吾胆怯多畏,闻此地有鬼物夜出,愿得俱行。”民许之。其人曰:“脱有所睹,何以为计?”曰:“我见之,当击以轴。腰下插大镰刀,亦可杀也。”其人悚然,行稍后。又呼曰:“人言鬼无颏,试视我面。”民知其鬼也,举刀回首欲挥之,颔与胸接,两眼眈眈然,遂不见《夷坚志》
有人姓刘,在朱方人,不得共语。若与之言,必遭祸难,或本身死疾。唯一士谓无此理,偶值人有屯塞耳,刘闻之,忻然而往,自说被谤,君能见明。答云:“世人雷同,亦何足恤!”须臾火燎,资蓄服玩荡尽,于是举世号为刘鸺鹞。脱遇诸涂,皆闭车走马,掩目奔避。刘亦杜门自守,岁时一出,则人惊散,过于见鬼。《异苑》
丽春者,唐韦讽祖母之美婢也。祖母妒之,乘夫他出,生埋丽春于园中。至韦讽时,已九十年矣。讽好园事,锄地见发,掘之乃丽春也。眉目渐开,已而前来拜讽曰:“丽春初蒙冤死,即被一黑人引至一王府。春亦不敢自诉,而阴府已经知悉。减主母十一年禄以与春,乃付判官处分。适判官去职,此事遂寝九十年矣。盖阴司亦以下人故不急也。昨天官来搜幽司,积滞者皆决遣,春是以得生。”讽问曰:“天官何状?”曰:“绛衣赤冠,如今道士一也。”又问曰:“汝尸何得不毁?”曰:“冥事未结,尸不毁也。盖地界主以药敷之耳。”讽遂以为室。相道幽冥事,劝讽修德。曰:“天报之以福,信也。”劝讽修炼。曰:“入仙之路,福之福也。”嗣后数年,忽失讽、春所在。《情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