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塘咸茶你知道清茶,没有喝过咸茶吧,因

仁和镇物产丰富,百味具备,但最具特色久享盛名的要数东塘咸茶。

东塘咸茶,俗语称之为烘豆茶;其全称呼之为烘豆儿咸茶,简称咸茶;当地文人又称之为七味茶。东塘咸茶,因发源于东塘而名之;咸茶,因其味咸而呼之;七味茶,得于茶之佐料而冠之。

先言东塘咸茶的七味佐料。

煮熟烘干的黄豆;形如橘子味如橙子的棖子皮;学名为紫苏而仁和村民所谓的苽芝麻;腌制后的豆腐干;春笋干;食盐;茶叶。

再说东塘咸茶七味佐料的制作过程。

烘青豆的制作:将黄豆去壳,放入沸水,煮熟;捞去豆衣后,出水沥干;之后,放入竹笪(现改用铁丝框),搁在炭炉上烘烤;不能用煤火烘。煤火烘豆的缺点,一是烘豆会发黄,二是烘豆有煤气味。仁和村民烘豆一定要求用木炭,最好用早桑白炭。早桑白炭火温而持久,无异味并能使烘豆持久保持青翠。待黄豆烘干,盛入容器,密封备用。棖子皮的制作:等棖子微黄,采下去囊,将皮切为条状,放入容器腌制(食盐要经过焙炒,尽量去掉水分)。苽芝麻的制作:待苽芝麻成熟以后,连枝剪下放在竹扁中晒干,轻轻拍打使子实落下。因有茎叶杂在一起,子实需经畚箕颠簸除去杂物。之后,放入铁锅中以文火焙炒至熟。起锅待凉以后,放入盛有棖子皮的容器里,与棖子皮一起储存。棖子皮和苽芝麻一起存放,能相互渗透香味口感更好。豆腐干的腌制:将豆腐干劈为两片,然后切成条状,最后切成小方块。放入盛有焙干食盐的容器中,封口待用。春笋干不需制作,只要是野生小笋干便可,待吃时,撕成条状放在茶盅里。茶叶要求仁和的炒青土茶最好,不能用旗枪茶。当然,土茶也要求是明前茶或者谷雨茶。至于外埠的茶叶,味道就大为逊色。

后说七味佐料的要求。

烘青豆的原料必须是土语所说的香滋豆。这种豆一般在清明节前后下种,至中秋节前后才收获。生长期长,挂牌期长;豆荚宽阔,豆粒饱满。一荚含两粒或三粒,但豆荚少,产量低。枝茂叶大,开紫色小花。因其生长期比别的豆种长,故其颗粒饱满,色泽青翠,食之酥脆而口味香醇。至今,仁和村民制作烘青豆必选香滋豆。

棖子是一种非橘非柑非橙的果实,但外形却似橘似柑似橙,食之方式又绝非橘柑橙,只食其皮而弃之囊,因其囊实其酸无比,而表皮却醇香无限。仁和村民每家有栽,不多,只栽一两枝,只为吃东塘咸茶而备用。等秋风渐起,皮色橙黄,采下几颗,弃实切皮,满屋飘香。

学名为紫苏,而仁和土著所谓的苽芝麻,无需栽种,自然长于路边,墙角下和瓦砾成堆的荒野之地。一年生草本植物,开紫色小花,散发淡淡的清香。春华秋实,叶为椭圆形,有消炎化瘀的功效;旧时,当地土著将叶摘下,轻揉使之出汁敷于疮疖处,以之治疾有奇效。秋风起,叶子枯萎,连枝割下,放于竹扁暴晒,轻轻拍打,使子实与荚壳分离,子实为褐色,形小如针孔,大如茭白籽,故土语称之为苽芝麻。苽者,茭白是也。

笋干以当地野生早竹为最。出土寸许,以笋叉掘起,剥壳洗净,以清水煮熟,放入食盐中腌制。数日,取出晒干,密封储存,以防受潮变味。

豆腐干也以土制者为最,切成小方块腌制。不能腌制过久,久则变硬而略显苦味。时间约一周为限,故不能腌制过多,多则不能食用。

茶叶以土生者为上,取明前炒青茶为要。采下,取铁锅一口,文火焙炒,至菊花状即可。当地土法,茶叶炒好,取乌皮冬菜甏一口;甏底放置生石灰数大块,将茶叶分包放于生石灰上;然后密封保存。此法沿用至今,效果极好。

东塘咸茶因一个咸字,食盐必不可少。要害处,食盐一定要经过文火焙炒,唯如是,与别的佐料泡制一起时,才会产生食盐之香味,并能长久储存。至于味之轻重,以食者口味而定。

东塘咸茶因有七味佐料,不同于别处的清茶,故而,东塘村民不叫喝茶而称之为吃茶。吃茶时,呼了左邻右舍或亲朋好友,团坐于桌前。主人早已生旺柴炉,将一柄宜兴紫砂壶坐于泥墩灶上。桌子四周,已经摆放了与茶客相等的蓝镶边茶盅。茶盅里,放了一撮炒青茶叶,形如一朵青色菊花。桌子中央,放了各色容器。容器里,分别存放着烘青豆等数味佐料。

待水壶响过,壶嘴热气蒸腾,主人便提着水壶含笑而出,一一将茶盅泡上热水。于是,茶客便收了茶前的话题,噘嘴哧溜溜吃茶。这哧溜溜吃的还是清茶,尚无佐料可吃。吃完,再泡一次;又吃完,主人再泡一次。如是三次,主人便在茶盅里放些烘青豆,然后又续上热水。此时,碧绿的炒青上,架了几颗青翠的烘青豆,茶水中间,半沉着几颗,随了茶水游动,仿佛蝌蚪在小池里呼唤春天;还有一些,干脆半浮于茶面,似乎晓得自己不识水性,迟迟不敢下水去。

那一盅绿色里,昂扬了一桌亲情。在微微的热气里,夹杂了一屋的香味。客人的食欲随了那噘起的小嘴,在吃茶的当儿,有意无意的,吸进了一颗抑或两颗烘青豆。于是,就那么一嚼,满口生香的时候,青脆而酥软的香滋儿烘青豆便依依不舍却迫不及待地滑进了喉咙。继而,主人便在客人的茶盅里,在发间拔一枚骨头针,含笑了,询问着客人口味的浓淡,拿了那罐存贮棖子皮混杂了苽芝麻的容器,逐个舔上棖子皮苽芝麻。

此时的茶盅里,除了青翠的烘青豆和碧绿的炒青茶,又荡漾了橙黄的棖子皮。茶盅的口边,还漫游着褐色的苽芝麻;间或,有些苽芝麻还爬上盅口不愿下水去。见那一盅其色青又黄,其味香而醇的东塘咸茶,客人们便将噘起的嘴唇仿佛小鸭喝水似的伸进茶盅里。吃了满满的一口,却不愿全部吞下,以舌根过滤一番。待茶水滤进喉咙,将挡在嘴里的烘青豆和棖子皮咀嚼一番,慢慢吞下。但镶在牙缝里那状如针眼的苽芝麻,没有随了一口吞下的大流,而供客人慢慢品味。少者以臼牙,老者以门牙轻轻鼓捣那一颗抑或两颗苽芝麻。以舌尖为器,小心放之牙间,以绣花似的耐心,缓缓嗑上,——咝……感觉了成功。于是,一嘴的余香绕绕升至鼻孔,传到眼睛。于是,客人微闭而慵懒的眼睛不由得睁开了。随之,忙碌许久的嘴巴也开始小憩,继而张开了。待错位的五官挪到原位,客人们便相继赞叹:

香。好吃!

客人们品味苽芝麻的间隙,主人又泡上水,并添了豆腐干。这时,东塘咸茶便换了一番滋味,——香味独特的豆腐干的醇香。此时的客人,有拔了发簪,或骨头针或火柴梗,在茶盅里仿佛捕鱼似的捕获豆腐干。捕获一颗,也仿佛无意似的,说着闲话悄悄放进嘴里,也似乎不用咀嚼一般,眉宇间那么一个表情,豆腐干便滑入了喉咙。

一次次的续水,一盅盅的吃茶,之前的佐料那风味各异的味道业已淡去。于是,主人便添加了春笋干。这味佐料,取其鲜味并能始终保持咸味,食之,鲜味隐含了甜味并有坚韧的嚼劲。

待七味佐料全部到位,主人便不再主动加料,而开启了各个容器,吩咐客人自己动手,各需所好,各自定夺。此时的主人,只是一味的烧水和进进出出的泡茶。见客人们冷场了,便不住的寻找话题,让大家有话可说,让气氛不至于冷却。

不觉间,时间悄悄走得很快,已经到了吃饭头上。客人们便打个深情的哈欠,伸个长长地懒腰,起身回家了。离身之前,主人便拿出筷子,分给客人。于是,按了仁和土著的习俗,客人们抹一番鼓胀的肚皮,说吃得很多了,但仍不忘拿起筷子,将茶盅里的美食倒进嘴里。因为,东塘村民的习俗,吃茶而剩下佐料,便是不礼貌。即便中途要事缠身,也要吃完佐料才能离去,并将茶盅倒置,以示主人不要再泡,并暗示主人的佐料美味可口。

仁和村民吃东塘咸茶,大致可分为一下几种,至今沿袭。

一是家庭人员平时所好,妇女尤甚。清晨起床,第一要务便是烧水泡茶。烧水的间隙,洗脸梳妆扫洒庭院。事毕水开,便是泡上一盅香美可口的东塘咸茶。一盅茶落肚,喉咙顿觉气顺,目明耳聪,一扫慵懒而精神陡增。吃茶的间隙,准备家人的早饭,喂养牲口。待家人饭毕外出劳作,主妇的早茶也已经完毕。主妇吃完早饭,便又续上一盅东塘咸茶,一边做着家务一边自斟自酌。偶尔,有人串门,也为之泡上一盅,陪主妇吃茶。主妇就如此的与茶为伴,打发一天忙碌而悠闲的一天。等日落西山,家禽归棚,下田的男人也相继回家。晚饭以后,主妇便泡上东塘咸茶,一家团坐,说着明天的事情,谈着今天的劳作,秋后的收获,春天的播种。如此的说着吃着,一个夜晚就那么静静的过去了。于是,一家就寝,准备明天的生活,重复着吃茶和劳作。

其二,便是邀约左邻右舍或亲朋好友。待男人下田劳作,妇女们便三两成群,应邀前去某家吃茶。或拖儿带女,或带了针线活,一路雀跃,招呼打趣,把个小村弄得无限活乏。到得主人家里,一圈儿坐定,如前文所说的吃茶聊天,陈芝麻烂瘪谷,东家长西家短,至于扒灰偷情,胸衣短裤无事不说,无话不聊。但不说烦心事,伤心事,晦气事,以免惹事弄非。一旦有人要说,以后便不再有人相邀。因为吃茶的目的是为了和睦相处,友好相待。半天的吃茶,天大的冤仇也便随之化解。

其三,便是吃“新娘子茶”。女人做亲娶到夫家,做着新娘子的女人便要以东塘咸茶招待夫家的邻里亲戚,但被邀者都是一色的女人。到新娘子家吃茶,其佐料必定按了乡俗从娘家带来以表其诚意和相处以后的彼此照顾和提携。吃茶的地点,也按了乡俗,必定在新房里,一是看新娘子的嫁妆,二是从中可看出新娘子的手艺,其三才是吃茶,其四便是了解新娘子的性格爱好和她娘家的根基和家底,其五,附带一睹新娘子的相貌。那便是吃茶者的心态。

其四,就是造房起屋邀人吃茶。新屋落成,为答谢一村邻里的帮助,主人家便邀请众人去新屋吃茶,所邀者不再是清一色的女人了。闹哄哄来得主人家里,一字儿摆开几桌,男女混杂,一柄水壶风也似奔跑,也常常的顾此失彼。一晚下来,有人只吃到两盅子茶水,于是,便有人打趣了,说些与谁亲近与谁疏远的荤话。于是,一屋的笑声,一屋的清香从门窗里溢出,笼罩在一村的夜色里。

其五,便是逢年过节邀人吃茶了。不分尊长次幼,凡到家者必以东塘咸茶相款待。至于气氛,人寡时,仍以茶序待客;人众时,便会乱了礼数没了套路,彼此说些恭喜发财的套话客气话,嬉笑一阵,各自离去。

仁和村民吃东塘咸茶,因是乡野习俗,史无记载。传说却有一例。遥传,黎族首领防风氏,率众于玉浮山(今天目山)之东治理大水,昼夜不息。当地的土著即现今仁和村民的祖先,将茶水送到治水现场。防风氏部下终日挥汗劳作,口中寡味,村民便以腌制的笋干豆腐干棖子皮烘青豆泡在茶水里,赠送给治水人等吃。治水人等吃下,便觉精神口中不再寡味苦涩。据说,治水人等有咳嗽者,伤寒者吃下青烘豆茶不日便好转。诚然,昔日之咸茶已非今日之东塘咸茶,但东塘咸茶之雏形,可能源于昔日之茶。

但笔者以为,仁和一地,自古便有男耕女织的传统。公元一九四九年以前,这里的女人从不下地劳作,而待在家中养儿育女,纺纱织布。食物相对匮乏的古代,不似如今般有消闲食品供女人享受。营养不良的女人,抚养着一群儿女,口中常年的清淡寡味,于是,忽一日,有人便在清茶中放入腌制品聊以解馋。不觉间,口感甚好,于是便传扬扩散,众人效仿,慢慢趋于完美,以致成为今日的东塘咸茶。所以,仁和村民有戏言,称东塘咸茶为馋痨茶。

沿袭吃东塘咸茶之习俗的地域不甚广大,约八十平方公里,大略是现在的仁和镇全境,约六万人口。北至仁和镇永泰村,南至仁和镇栅桩桥村,东临古运河的新桥村,西沿东苕溪仁和段。近闻,德清县接壤仁和镇的乡村,也有吃东塘咸茶的习俗,但佐料不精而味寡,远不能和东塘咸茶相媲美。至今,因东塘咸茶源于东塘,最精于此道者要数原东塘镇原住民。那里的村民,制作咸茶,吃食咸茶更精于此道。几乎,每户家庭都制作几十斤烘青豆,门前屋后都栽种数丛茶树,最少一棵棖子树和一地茂密的早竹。香滋豆收获季节,村里仿佛农忙似的忙碌,似乎节日一般的热闹。呼朋唤友,帮忙串门,笑语夹杂了烘青豆的浓香,飘荡在小村的上空。更可喜的,塘栖镇临近仁和的地域,也开始流行吃东塘咸茶了;良渚一带,也仿佛突然地发力,几乎赶上了仁和人的爱好。这是对东塘咸茶的认可,更是对传统文化的赞许。

东塘咸茶,已引起当地政府高度重视,并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进行了挖掘。公元年已经列入“杭州市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如今,有仁和经济人士已将东塘咸茶开发为商品,业已流入市场。包装甚美,用料考究,色香味具备,不失为馈赠之佳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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