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无穷,历史无涯。唯有非物质文化遗产,能穿透时间和空间的长河,在手口相传间记录人类文明的延续。于湖南而言,经典非物质文化遗产,俯拾皆是。拾起其中厚重的文化力量,就是从中传承前人的智慧与传统文化的血脉。
为更好地传承湖南非物质文化遗产,“论道湖南”岳麓讲坛栏目综合整理非遗传承文章,今日推出第一篇《浦尾岛上神秘的江永女书》,原载于《湖南旅游》年第2辑。
(女书绣图/陈晓丹)
年,江永女书习俗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江永女书流传于江永县上江圩一带,是世界上唯一妇女专用文字。女书文字呈长菱形,笔画纤细,民间叫它长脚蚊字或蚂蚁字,所记录语言是永明土话,用多字符可以写出千余字的韵文。女书采取家传、亲朋相教的方式世代相传,与妇女婚嫁、节日庙会等民俗活动紧紧融合。
从郴州市到永州的江永县,一天仅有一趟大巴,路程不过公里,却要走四个多小时,这大概就能看出江永有多么偏僻难行。
江永位于湘南山区,地处都庞岭与萌渚岭之间,东部、东北部与江华和道县相邻,西北部、西部和南部与广西灌阳、恭城和富川县接壤,历史上是楚国中原文化与百越少数民族文化交融的地方。江永县瑶族人口有14万多,占总人口的62.4%,勤劳智慧的瑶、汉同胞共同创造了灿烂的文化,江永女书就是他们献给世界文明的一朵奇葩——世界上唯一以性别区分的妇女专用文字,虽然女书养在深山老林,也不妨碍人们跨越万难前来一睹芳容。
江永女书作为湖南省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具有无可比拟的文明地位,这使得江永女书流传的上江圩一带蒙上了迷一样的色彩。在江永县旅游局两位漂亮向导的带领下,我们踏上了寻访上江圩江永女书之旅。
(初见女书图/陈晓丹)
女书河护卫的美丽女书岛
汽车驶离县城东南15公里后进入了上江圩,清澈宁静的潇水河出现在面前,而在潇水河的中央,环抱着一座翠绿色的小岛,岛上杨柳依依,屋舍俨然。向导告诉我们,潇水的这一段又叫“女书河”,而河中间的原名浦尾的小岛又叫“女书岛”。因为神秘的女书,一段潇水和一座岛屿,又有了另外的名字。
从岸边通向女书岛的唯一途径是浦尾吊桥,神秘的女书文化通过一座晃晃悠悠的吊桥与外界保持着距离。岛上浦尾村是上江圩镇的一个自然村,居住着近50户人家。浦尾村位于潇水河之尾,面积约6平方公里,远看像一个倒挂的葫芦,村民套用《诗经》的文字说:“浦尾浦尾,在河之尾。窈窕女书,君子好求。”原来,浦尾村是高银仙、胡慈珠、唐宝珍三位女书传人的故居地,是女书流传的核心村落,较完整地保留了女书文化的自然和人文环境。女书是浦尾村妇女智慧的结晶,并成为这个村子的骄傲。
(神秘女书园图/陈晓丹)
人死书焚,女书留下千古之谜
浦尾村村民世代务农、打渔,男人们外出干活,女人们在家纺纱、织布,个个都有刺绣、织锦的绝活。在封建社会的江永农村,妇女无权享受教育,只好在纺纱织布之余自发地学习女字,她们用女字传递彼此的友谊,吟唱女人的喜怒哀乐,歌颂平等自由幸福的生活。
在群山环绕、碧水长流的上江圩,女书代代流传,宛如一盏盏明灯照亮了妇女们的心灵。不过由于缺乏文献记载,且当地女书传人有“人死书焚”的习俗,即她们临终前会焚化生前创作或保存的女书作品,导致早期女书很少存世,迄今存留最早的女书不过是清末的作品。另外女书大多以纸、布书写,极易毁坏,种种因素造成女书存世难,其真实起源变得更为扑朔迷离。
学术界对女书渊源众说纷纭,一说女书比商代甲骨文早,是母系氏族社会的产物;二说女书是古代越人的文字,可能是与甲骨文同时存在;三说女书借用的非古汉字,其产生不会早于唐代;四说女书是再生汉字,只有数百年历史;五说女书产生于唐宋或明清时期,是江永一带的妇女依据汉字创造的女性秘密文字;六说女书也许是清乾隆时期禁用的宝庆府瑶族“捏造篆字”,后来流传到江永。
女书究竟起源于何时,至今仍是千古之谜,等待人们揭开谜底。
(江永女书作品图/陈晓丹)
女书的发现一波三折
女书岛上有个古香古色的“江永女书生态博物馆”,馆内女书品类繁多,早期的文献有线装书、扇面、纸页三种形式,内容包括书信、礼仪文书、女歌、记事书、自传和祈祷文。据说身世坎坷的女书传人年老时会写一篇自传,向女伴诉说悲惨命运。这些妇女还用女书创造各种美观实用的生活用品,如用女字编织、刺绣头巾、手帕和花带,如“一路平安”“万事如意”等吉祥话语。
女书字形很特殊,略倾斜的长菱形字体,笔画纤细,字体修长飘逸。女书记录的是永明(江永)土话,这种土话属汉语方言,也掺杂了一些瑶语。女书可完整记录当地土话,甚至能写出上千字可唱读的七言韵文。
江永妇女惯用小木棍或小竹棍削尖而成的棍子笔,沾锅底烟灰泡制的墨水写女书,书写材料是当地自产的毛边纸、桑皮纸等纸制品。为了方便学习使用,1年江永县本土女书研究者周硕沂编写了《女书字典》,收录女字多个,其中余字是古老的女字,其他是年代后新创的。
提及女书的发现可谓一波三折。传闻20世纪50年代,一位上江圩妇女到北京走亲戚,因为不会说普通话也不会写汉字,就把地址写成女书向路人问路。所有人都看不懂,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她的字被怀疑为某种符号或者某种通敌的密码,妇女被带到公安部门接受调查,而这形如“蚂蚁”“蚊子”似的符号让公安部门如看天书,只好放人。他们把文字交给了中国语言研究所,女书因此引起语言学家的高度